第五十五章：镰刀战术【上】
整个第二坦克连在上午十一点全部都穿越了沼泽。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臭的不行，那种味道简直就像是刚从粪坑里挖出来一样难闻。赫尔穆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坦克开到了那条小河旁边，我们一起跳到了小河里，虽然是夏天，但是河水清凉无比，河水大概到我的膝盖那么深“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赫尔穆特一边使劲搓着手一边对我说道“不折不扣的灾难。”
“堵车，加上掉到水坑里，”我脱掉了上衣放在河水里涮了一遍又一遍，但是依然感觉很脏，黑色的坦克兵制服不容易被染上颜色我也就忍了，但是那种腐烂到了极点的味道我至今依然依稀记得“而且莫名其妙的拉上来一匹死马。”
我后面说不下去了，隆美尔上校还真是手贱，拿着一根棍子去扎那匹死马鼓鼓囊囊的腹部，而且最后还来一句‘汁还挺多’。赫尔穆特恨不得直接光着身子在小河里泡上一整天……他好歹还记得不能直接脱光光，因为严格意义上这里其实是私人领地。【某个牧民的放牧区，被国防军借用】
但是那天麻烦远远没有结束“阿尔弗！！赫尔！！格奥尔格！！别洗了！！出事啦！！”莱因哈特突然在我身后大声喊道。
那天上午出太阳之后道路变得越来越难走，直到最后当装甲掷弹兵连通过的时候终于发生了意外。Sdkfz247四轮装甲车问题不大，但是Sdkfz251装甲运兵车通过的时候，因为地面太滑，车体太长，结果拐弯的时候就翻车了。幸亏上面拉的不是人，是一车弹药和食品。但是Sdkfz251装甲车也顺便把路给堵上了。
我和赫尔穆特开始往回跑，但是却发现就算我们去了根本无济于事，Sdkfz251装甲运兵车装满了货物的时候比我们的马克II号坦克还要沉！不能用缆绳牵引，只能用吊车拉起来。驾驶员的大腿骨折了，需要马上送回去。古德里安大叔满脸愁容，到目前为止我们仅仅通过了一个半坦克连，还有装甲指挥连的几辆Sdkfz231六轮装甲车。绝大多数装甲掷弹兵还在后面。
我看见古德里安大叔不停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他反复的重复着同一个德语单词那就是‘速度’。但是又停下来特别无奈的看了看地上侧翻的装甲车，谈何速度？速度在哪？
有坦克就又速度，但是如果只有坦克，没有步兵的配合是极其危险的举动，就像是没有炮火准备的进攻一样。我猜古德里安大叔肯定在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多要一个骑兵营过来呢？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于是就没有我们这些小兵们什么事了，所有的装甲掷弹兵都被迫下了车，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走出了沼泽。
我和赫尔穆特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把我们的马克II号坦克里里外外都刷了一遍。而格奥尔格一直举着自己的耳机对着电台，全神贯注的听着什么。“你觉得老大叔这下子会怎么做？”赫尔穆特突然问道“我们还要继续走吗？”
“谁知道呢？”我拿着一个大刷子使劲刷着坦克履带上的泥垢“但是很可能我们会停下来的，不能扔下半个坦克连在后面啊！”
“隆美尔上校和老大叔，”赫尔穆特说道“你觉得哪个更好相处一点？”
“我感觉都差不多。”我扔掉了我的刷子，拎着一个水桶走向小河边打了一桶水“但是隆美尔上校毫无疑问比古德里安大叔要激进一点。你见过古德里安大叔坐在坦克里面打头阵吗？”
尽管我们都很累，但是也有忙里偷闲的时候，当我们把坦克清理干净之后顺便把衣服也给洗了。坦克兵出来打仗的时候肯定不可能还带着洗衣队，那个年代还没有洗衣机。所有的一切都得我们自己来。但是这样一来坦克炮管和坦克盖子就有用处了——晾衣服。整个‘像树叶’演习似乎到了这里就暂停了，这里没有德军106步兵团的人，也没有德国骑兵，已经从树林里开出来的德国坦克都做了伪装停在小河边。旁边就是几乎全裸在晒太阳的德国坦克手们，他们的黑色制服在炮管和坦克装甲上晾晒着……
当然了，必要的岗哨肯定还是有的，两个小时换一次人。
陆陆续续的有装甲掷弹兵从树林里走出来，但是再也没有任何车辆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看见我们四仰八叉的样子非常不满“你们未免有点太清闲了吧？”汉姆上士走到我身边踢了我一脚“阿尔弗，光着身子晒太阳？让爱玛看见了怎么办？”
“啊……汉姆老哥。”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见汉姆整个下半身都是泥水，他的头盔挂在腰间的皮带上，脑门上全都是泥水，腰上有好几个皮质的冲锋枪弹夹，手里拿着MP35冲锋枪“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吃了没？”
“阿尔弗，距离开饭还有两个小时呢！！”汉姆说道“懒鬼。”
“得了吧，老哥。”我说道“我开着开着坦克，然后莫名其妙的拉出来一匹死马，看在上帝的份上那简直是太恐怖了，一匹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的死马，就剩下了一层皮和骨头，在水潭里一直泡到现在！那股子味道……”
“是啊，看见那边的黑烟了吗？”汉姆冲着树林的方向点了一下头“敢情是你把那破玩意拉出来的！！”
“这样不会……是不是违反战地守则的？”我半坐起来看见树林**的位置升起了一大股黑烟，很明显后面的人正在烧尸。
“忍不了了！！”汉姆临走前撂下一句话“你想让每一个人都捏着鼻子，弄上一身的味道走过来吗？”
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很郁闷的问了自己一句，似乎是，也似乎不是。谁也说不好。
那个时代的军队在作战过程中一般都只有两顿饭吃，早上起来出发一顿，中午那一顿直接省了，弄点饼干干面包什么的凑合一下就好了，晚上扎营的时候才是第二顿。这种习惯甚至影响到了七十年后的德国，很多德国人中午就是吃点生菜叶子和沙拉酱，到了晚上才和家里人一起吃饭，而且时间一般不会早于八点。
那天我们倒是没有等到八点才开饭，在那辆Sdkfz251装甲车侧翻之前，我们的后勤连已经过来了。后勤连没有坦克，但是装备了5辆欧宝卡车，其实一般的后勤连，除去美国之外，都只有马车。
但是我们是唯一的例外，晚上七点开饭的时候我们整齐的排着队拿着自己的餐盒过去盛饭，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德国人怎么就没有弄出来那种午餐肉。现在还没有配给制度，但是战争中期，德国人每天都有大概700G的火腿肉吃，是货真价实的火腿肉，居然没有人想过如果添加上淀粉和香料700G就有可能会变成7000G？
我领了一晚燕麦粥，两块羊角面包，半个烤马铃薯，还有一大块刚刚烤好的火腿，牛奶一个礼拜才会供应一次，但是演习期间居然也有！每个人都只有一杯牛奶喝。实际上有牛奶喝那是因为我们这帮人严格意义上都是孩子，正常德国士兵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是50到60马克，给我们的就只有20到30马克不等。这点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在柏林，当时的一个国际交换生【比如中国清华大学和德国柏林大学的交换生】，德国政府给的补贴也只有120马克，只很勉强的够一个月的在柏林生活各种开销而已。
当然了，我们这帮大头兵和人家比不了……
我吃完饭端着自己的牛奶杯子小心翼翼的喝着，太阳就要下山的时候我们把自己的衣服都收起来，然后穿好，基本上也都干了，但是我依然可以闻得到那股子死马尸体的味道。正在我们收衣服的时候古德里安大叔过来了，还有隆美尔上校，他们似乎都在讨论着什么，古德里安大叔冲着我们示意，点了点头。然后也排到那些还没有吃完饭的人的队列中去，其实他和隆美尔上校完全可以找人帮他们去打饭。
就这样等到月上当空的时候，我们都集中到了康拉德教官的马克I号指挥坦克下面，我和赫尔穆特打赌明天古德里安大叔会不会继续进攻，我赌会，他赌不会，押金是半个马克。
“诸位，今天你们表现得很不错，”古德里安大叔背着手对我们说道“尽管我们几乎扔掉了一半左右的汽车，三分之一的坦克，但是大多数还是都过来了。不得不说你们今天所表现出来的与你们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和纪律让我和其他教官都十分的刮目相看。你们表现得棒极了！！”
说完他带头开始鼓掌，弄的我们都挺不好意思的。
“但是明天我们继续进攻。”
我悄悄的碰了一下赫尔穆特的胳膊肘，心想半个马克啊！不少了！
